10、狼崽
3 i" V0 q$ t' X& r% k3 V; y格桑不太喜欢这只小狼崽,他觉得它长得太丑,又不可爱,很招人烦,极不安份,于是就很不待见。+ t( v1 o" U$ @' z
看看天色不早,羊群也都喂饱了,多吉大叔说,回去。
7 B2 ^7 f B- F$ ^看着大黑对小狼崽那种慈爱的神情,这次,我没有去抱小狼崽,我担心大黑会咬我,被獒咬上一口,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,大黑的尖齿可以直接穿碎你的大腿骨头。
) x. p( ~! F* G5 [9 d多吉大叔拿过小狼崽,我接过来,大黑这才站起身,跑到羊群的前面,开始领路,她依然是那样雄纠纠,气昂昂,只是回头的频率却多了些,她不停地回头看我手中捧着的狼崽。1 l* x# F- B, w, O! u2 I' F$ F# o& z
快到村口的时候,遇到了扎西木大叔,他再一次盛情地邀请我去他们家吃晚饭,而且还邀请了多吉大叔和格桑一起去,因为他的儿子从大城市里回来了,听说,还带了个漂亮的女朋友回来。
. a, s3 t5 { a多吉大叔不好推却,只得点头答应,扎西木大叔十分高兴,忽然,他发现了我手里捧着的小狼崽,很吃惊,试探性地问,这是啥?灰不溜湫的,像是个狼崽。
, Z: O! v& {. X' A/ {其实,扎西木大叔早就瞧出来了,这就是个狼崽,而不是像。他一直就盯着我的手看,包括说话的时候,眼睛都没离开过我的手,这让人觉得有点虚伪。
, g# {( C+ r0 b' j多吉大叔回答说,母狼死了,就剩下这只狼崽,看着挺可怜的。+ u9 R' E% ?: L& O" q7 u+ P1 v# N
啥?你要养狼?你们家羊多啦?疯子!扎西木大叔吃惊地瞪大了眼睛,对于狼,扎西木大叔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仇恨。
9 m& @9 I/ m8 | G( F几年前的一个风雪天,扎西木大叔赶着自家的羊群到另一个背风的草场里去放羊的时候,遭到了一队小狼群的袭击,命是拣回来了,但是羊群却被冲得七零八散,死伤过半。那些狼不是抓一头吃一头,而是把羊咬死了以后,再去咬别的羊,它们要多贮存一些食物。那些羊的尸体埋在雪地里,就像是存放在一个天然的冷库里,狼们饿的时候,想吃了就去刨一头。后来,扎西木大叔回去找羊的时候,除去被咬死的和跑丢的,只找回了三分之一还不到,他哭得死去活来,再后来就养了只獒。' q$ M5 j( ~, g6 [; |. z
没疯。多吉大叔只说了两个字,他不想解释多余的话,把烟袋锅子随手在旁边的一株老树杆上磕了磕,烟灰扑出来,模糊了扎西木大叔的视线。扎西木大叔有些不高兴,嘴里嘀咕着什么,转身走了,快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,他又回过头来,换上了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,再次招呼我,晚上一定要来啊!8 s% x$ Y0 p1 ` x6 z4 [* p+ y
回到家,多吉大叔望着小狼崽犯愁。怎么养呢?家里有羊,当然不能由着狼崽四处转。拴起来?狼是自由欲极强的动物,你拴着它,迟早会出大事,就算你给它吃的,它也不会对你感恩,狼和獒不同。
; W+ M2 R1 i1 _* }( x大黑那么喜欢它,就让它跟大黑过,格桑说。然后就抱起那条枪跑到院子里,练他的瞄准去了。! |9 l7 t3 x+ L; G4 I6 Z0 `
多吉大叔又往烟袋锅子里蓄烟叶,他的咳嗽可能就和这常年累月的抽烟有关,我劝他少抽一点,他笑了一下,说,唉,格桑他娘死得早,我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在大都市里做生意,一年也难得回来一趟,你说这大草原上,啥也没有,除了羊就是草,我这个孤老头子不抽点烟,还能干什么呢?我不好再往下说,我相信,多吉大叔一定也知道抽烟的危害性,但是他不抽又不行,就像收养这只小狼崽,明知道狼崽是个祸害,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把它救了回来。
- Z/ o' H. s- l( `, K9 @8 J; g# r看着大黑躺在地毡上,狼崽已经慢慢熟悉了她的气味,开始在她的肚皮下面拱来拱去,找奶吃。多吉大叔说,先养几天吧,等狼崽大一些,差不多能自立了,就放回到远一点的地方,让它自生自灭吧。狼大了,咱们不管不算绝情,可一个没睁眼的小东西,咱们要是见死不救,也就太没良心了。. g! c2 v+ a7 E2 l+ J$ k
我认同多吉大叔的话,找了个小碗,主动跑到羊圈里,找到那只待产的母羊,挤了些奶,然后端给小狼崽喝。. `$ y" X' P! V( `; T7 ]5 T9 v
大黑没有奶,干巴巴的奶头被小狼崽吸得通红,大黑也感觉到被吸得很不舒服,看到小狼崽跑到羊奶碗边去舔碗边,大黑抬头看了我一眼。可能是我对小狼崽这种关爱的举动博得了大黑的好感,大黑不再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看我了,她第二次再看我的时候,目光中充满了另一种深深的东西,像深井一般,深不见底,我感觉,那种眼神像极了人类在思索时的目光。7 @+ q ?" p" `7 e3 U. ~2 ~
多吉大叔很宠爱大黑,很少让大黑自己出去捕食,他端来了大黑的食物,一盆新鲜的羊肉和碎骨,我从日喀则带来的那篓鸡蛋中拿出两个,打碎,倒进羊肉里,拌匀。大黑这次没有拒绝我的讨好,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,虽然对我还是一样没有任何反应,但至少不再冲我龇牙齿了,我觉得,这是个良好的开始,我更知道,这完全是小狼崽的功劳。为了博取大黑的好感,我对小狼崽也就更加格外的关心起来。1 N7 A8 ^% g1 ^/ `) i- ]
晚上,去扎西木大叔家吃饭,屋子里很热闹,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,再一次让我感受到了藏族同胞们的那份团结和热情。屋子里的人挤得满满的,我见到了扎西木大叔的儿子,他刚从北京回来,听说是读北大,全国的名牌大学之一,在扎西木大叔眼里,儿子读名牌大学,人自然也就跟着变成名牌了,他拉着自己的儿子在人堆里四处转,到处炫耀。
1 d2 j7 g- e" i4 s扎西木大叔的儿子名叫宗哲,在藏语里是一种佛教术语,就是“精进”的意思。多吉大叔一早就告诉我,扎西木大叔家以前也很穷,生下宗哲后,本打算把宗哲送去当阿卡(藏族朋友对僧人的一种敬称),后来还是留了下来,如今儿子上了名牌大学,扎西木大叔更不愿提起以前的事了,所以就特意嘱咐我,别问这些事情。
- [4 o* [/ N/ c& B- B* b( D宗哲在人群里看到了我,可能是我的一身绿军装离开了大草原的掩护,就变得十分刺眼,他从人堆里挤过来,主动和我打招呼。 |